“五大夫之乱”是春秋时期发生在周王室的一个典故,这一事件也是东周以来,王室内部与各路诸侯相互勾结、祸国乱政的典型事件。
上回说到,郑厉公得知楚文王的死讯后颇为欣喜,而就在此时,他又收到了周惠王的告急文书,让他立即支援,那么周惠王遇到了什么麻烦呢。
周惠王的麻烦来自于他的叔叔王子颓,王子颓是周釐王的弟弟,周庄王的儿子,由于王子颓的母亲姚氏曾是庄王身边的宠妾,因此王子颓从小也深得庄王的喜爱,在他成年之后,周庄王就指派大夫蔿国担任他的老师。
后来周庄王想改立王子颓为太子,但却因为王子颓是妾室所生,身份低贱,只得作罢,因此周庄王死后,太子姬胡齐便顺利的继承了王位,是为周釐王。
按理来说,周釐王已经即位,王子颓的天子之梦也该就此终结,可让他本人都没想到的是,五年之后,他的侄子周惠王竟又再次给他创造了机会。
公元前676年,周釐王因病去世,其子姬阆即位,是为周惠王。
由于周惠王生性贪婪、又喜好玩猎,因此他上任的第二年,就下令在宫廷之外建造一座园圃,专门为自己豢养猎物所用。
可被周惠王选中,计划要建造园圃的区域当时是一片菜园子,其主人正是王子颓的老师蔿国,周惠王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,就派人强行拆除了蔿国的菜园,将土地据为己有。
等到园圃建成之后,周惠王经常带人去游玩,但由于从宫殿去往园圃的距离较为遥远,而恰好园圃的旁边又是大夫边伯的房子,因此周惠王为了贪图方便,就强占了边伯的私宅。
之后周惠王为了扩充私自己的田地,又先后将属于祝跪和詹父两位大夫的私田一并夺取。
而在周惠王身边还有一个名叫石速的人,是周惠王的厨师,由于周惠王口味刁钻,石速难以达到他的要求,周惠王便罢免了石速的职务,甚至连他的俸禄也一起扣除了。
就这样,周惠王由于自己的贪婪,在仅仅两年的时间里接连得罪了朝中的五位大夫,而蔿国等五人也因各自的利益受到损失,最终走到了一起。
为了报复周惠王,五大夫商议后决定起兵造反,通过武力将周惠王罢免,然后重新推选一位新的天子上任,而作为蔿国学生的王子颓,自然也就成了众人的最佳人选。
主意拿定之后,蔿国找到了王子颓,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他,王子颓对此当然不会拒绝,但考虑到自己毕竟实力有限,所以王子颓还有些犹豫。
可蔿国却安慰他说:“主公不必担心,只要我们能得到一个人的相助,那么此事定然能成?”王子颓好奇的问:“得到何人帮助?”
蔿国回答说:“温国的苏氏家族,他的先祖曾是周王室的开国功臣,在国内拥有很高的威望,所以只要他能站出来支持我们,那我们成功的概率将大为增加。”
王子颓迟疑的说:“我们和苏氏向来没什么交情,他如何肯来帮忙?”蔿国解释道:“当初桓王在世之时,由于郑庄公蛮横霸道,桓王对他很是忌惮,因此在庄公的胁迫下,桓王不得不将原本属于苏氏的一部分城邑划给了郑国,苏氏因此对王室一直心存不满,所以只要我们能抓住这一点,必然能争取到苏子相助。”
王子颓经过考虑,觉得蔿国的建议值得一试,于是就派蔿国担任使者前往温国交涉。
蔿国来到温国见到苏子之后,先是向他说明了来意,进而又对苏子承诺说,只要能够帮助王子颓坐上天子之位,一定迫使郑国将占有的温国城邑悉数归还。
而苏子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城邑,果然答应了蔿国的请求。
到了公元前675年,王子颓便以温国的军队为基础,在蔿国等人的辅助之下起兵造反,直逼洛邑而来。
战争开始之后,虢叔等人拼死抵抗,使得王子颓方面一时难以占到便宜,而温国的兵力又极为有限,因此叛军将洛邑包围数月之后,由于人员和粮草都急剧下降,只得暂时撤军。
退回温国之后,王子颓询问蔿国下一步的计划,蔿国回答说:“当初卫国发生政变,先王站在了黔牟一边,后来尽管公子朔成功复位,但却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,眼下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卫侯与先君的矛盾,再向他许以重贿,让他派兵支援我们。”
于是王子颓便按照蔿国建议,带着军队一路来到了卫国,见到卫惠公之后,王子颓便将蔿国所教的一番话告诉给了他,卫惠公贪图利益,当即答应出兵相助。
之后王子颓又在卫惠公的协助之下争取到了南燕国相助,于是三路大军合兵一处,再次向洛邑发起了进攻。
由于这次王子颓在兵力上远超于周惠王,加上洛邑的守军早已疲惫不堪,因此尽管虢叔等人全力阻挡叛军,但洛邑最终还是被攻破,周惠王只得在从人的护送之下逃往了鄢地。
由于洛邑与郑国相距较近,并且郑武公和郑庄公又曾为天子卿士,因此周惠王到达鄢地之后,就按照虢叔的建议写信给郑厉公,请他前来护驾。
郑厉公得到信后,与大夫叔詹商议说:“自天子东迁以来,郑国一直都是王室最为倚重的国家,历任先君也曾多次勤王,如今大王有难,我作为郑氏后裔,岂能坐视不管。”
叔詹点头称是,于是郑厉公派人火速前往鄢地迎接周惠王,他本人则在栎城恭候。等到周惠王一行到来之后,郑厉公早已在城中备下酒菜,专等众人享用,周惠王大为感动。
二人分君臣坐定后,郑厉公开口说道:“此地曾经是臣的复国之地,城防建制十分牢靠,大王就请安心住下,如今王子颓以下犯上,我当先以书信规劝,如果他执意不听,再以武力讨伐。”
周惠王听完说道:“此事就全仰仗爱卿了。”
酒宴之后,郑厉公便写信给王子颓劝他退位。而王子颓此时已经在蔿国等人的拥护之下成为天子,收到郑厉公的信后,王子颓询问蔿国该如何处理。
蔿国回答说:“郑伯流亡数十载,回国后又接连遭遇齐、楚两国的讨伐,像他这种连自保都困难的人,有什么资格来规劝大王。”王子颓便郑厉公的书信置之一边,没做任何回复。
郑厉公等了多日之后不见回音,知道调解计划已经失败,便来到周惠王房中对他说:“王子颓拒绝和谈,看来如今只有兵戎相见了。”
周惠王问郑厉公说:“王子颓有卫燕两国相助,单凭你一人之力,恐怕难以取胜。”
郑厉公回答说:“臣已经打听清楚,王子颓入主洛邑后,命令南燕国君领兵据守成周,但兵力却不足两百乘,况且南燕军向来羸弱,如今我们当集中兵力先行夺取成周,一来可以削弱王子颓的实力,二来又可震慑敌军。”周惠王说:“那就依爱卿所言。”
于是郑厉公立即整顿兵马,在周惠王的带领下攻打成周,守卫成周的南燕军没做任何准备,听闻郑军到来后纷纷弃甲逃窜,郑军顺利进入城中,将南燕国君仲父生擒,又抢走了成周的大印,这才返回了栎城。
回到栎城之后,郑厉公又写信给西虢公,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,在信中郑厉公对虢公说:“我这次进入成周,听闻王子颓如今日日歌舞升平,篡位后没有丝毫的惶恐和内疚,如此贪图享乐之人,将来必定成为国家的祸害,所以我想废掉子颓,帮助大王复位,希望虢公能够助我一臂之力。”
而虢公收到了书信后,对王子颓的行为也十分不满,于是立即给郑厉公回信,约定在弭地会见,商议出兵事宜。到了公元前673年,郑厉公与虢公兵分两路,共同向着洛邑进发。
到达洛邑之后,郑厉公率领军队,护送着周惠王攻打圉门,而虢公则负责攻打北门,蒍国闻言立即带着边伯和祝聃二人登上城楼抵抗。
由于王子颓上任后整日饮酒作乐,不理朝政,又排挤周惠王时期的一帮老臣,国人心中不服,因此当他们得知周惠王领兵反正,立即打开城门迎接惠王,郑军顺利攻入城中。
蒍国眼见事败,只得拔尖自杀,边伯和祝聃二人也死于乱军之中,周惠王则带着虢、郑两军来到殿堂,将王子颓和其余造反人等全部擒拿,当即押出宫门外斩首,然后郑厉公和虢公便领着众人拥护周惠王再次坐上王位。
周惠王复位之后,为奖励郑厉公和虢公二人的功劳,下令将虎牢以东原本属于郑武公的土地全部归还给了郑厉公,又把酒泉之邑赏赐给虢公。
郑厉公得到赏赐后大为欣喜,为表达自己的谢意,便在宫门外大摆酒宴为周惠王庆贺,并花费巨资找来国中最好的官伶乐师为周惠王助兴,一连多日之后,郑厉公才意犹未尽的返回了郑国。
距离洛邑不远的原国国君原庄公得知此事后对身旁人说:“郑伯当初指责王子颓贪图享乐,而他自己如今却有样学样(郑伯效尤),看来郑伯也不会太长久了。”
这就是春秋史上著名的“五大夫之乱”典故,也被成为“子颓之乱”,成语“以儆效尤”也是从“郑伯效尤”衍伸而来。
再说郑厉公回到郑国之后,果然就如同原庄公预测的那样没过多久就病死了,他的儿子公子踕即位为君,是为郑文公。
郑文公自从上任之后,就面临着与之他父亲同样的问题,那就是不得不在齐楚两大强国之间做出选择,以确保郑国的安稳。为了自保究竟是该投靠齐国还是投靠楚国。
可就在郑文公犹豫不决的时候,从齐国方面传来了一个消息,终于让郑文公下定决心与齐国结盟。
那么郑文公究竟得到了什么消息,齐国近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