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泛舟之役”的典故出自《左传》,是我国历史上首次记载明确的内陆河道水上运输事件,典故的内容讲述了发生在秦晋两国之间的粮食战争。
上回说到,晋惠公为避免申生的旧党作乱,在国中大开杀戒,晋国大夫丕郑的儿子丕豹侥幸逃脱,来到秦国寻求庇护,并请求秦穆公为他的父亲报仇。秦穆公则表示要想攻打晋国,眼下还不是时候,需要耐心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,而到了公元前647年,这个机会真的来了。
在这一年,晋国遭遇大旱,滋养农田的河流几近干涸,庄稼大面积枯萎,到了年底,全国收获的粮食还不足以养活一个县。
更严重的是,晋国已经连续几年欠收,国库中也没有足够的存粮应对灾荒,因此很多百姓家中都无米下炊,整个国家都笼罩在饥饿的阴影之下。
晋惠公收到来自各地的告急文书后,赶忙召集群臣商议,大夫吕饴甥建议晋惠公到别国去借点粮食,晋惠公想了想说:“借粮是肯定的,问题是该找谁借?”
吕饴甥回答说:“当然是秦国,秦伯近几年来致力于发展生产,国中很是富裕,再加上两国相邻,又有姻亲,所以找秦国借粮是最合适不过。”
晋惠公面有难色的说:“之前承诺的河西之地寡人还没有兑现,现在又去借粮,怕是他们不肯吧。”
吕饴甥解释说:“主公当初只是说河西之地暂缓,并没有说不给他们,倘若秦国这次不肯借粮给我们,我们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,拒绝割让土地。”
晋惠公觉得吕饴甥这一建议似乎挺有道理,于是立刻让人取来了白壁一对、玉珪一只,交给在场的大夫庆郑,让他前往秦国交涉借粮之事。
庆郑奉命来到秦国后,将晋国的请求向秦穆公做了叙述,秦穆公先命人将庆郑安排到馆驿,进而召来了百里奚、蹇叔以及丕豹等人。
丕豹一听说晋国发生灾荒,赶忙向秦穆公进言道:“晋君无道,残害忠良,如今天帝降罪,欲借明公之手讨伐奸贼,明公万不可错失良机。”
百里奚听了反对说:“天灾这种事,任何一个国家都难免,今年是晋国,明年说不定又是秦国,所以救助邻国的灾难自古就是圣人秉持的基本道义,如果能做到这一点,才能得到上天的庇佑。”
丕豹又说:“晋君反覆小人,即便君侯您出手相助,他仍然会和秦国作对,对待此人绝不可心慈手软。”
百里奚本打算继续反驳,秦穆公挥了挥手止住了他,然后说道:“失信于我的是晋君,可百姓并没有过错,寡人怎能因为夷吾一人,而连累数万生灵受苦。”
丕豹见秦穆公主意已定,只好作罢,接着秦穆公下令,十日之内从国库和各地义仓筹集两百万斤粟米,到渭河边集结。
十日之后,公孙枝带领军队奉命赶往渭河,两百万斤粟米早已备齐,公孙枝清点无误后,命人将粮食全部装船,然后在大军的护送下,渡船沿着渭河一路向东,过了黄河又进入汾河,半月之后顺利抵达绛邑。
由于押运粮草的船只数量庞大,一路上络绎不绝,场面十分壮观,给沿途的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后来人们就把这次秦国向晋国运粮的事件称之为“泛舟之役”。
再说晋惠公得到了秦国的粮食后,国内的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,在大夫庆郑等人的精心调度之下,晋国也顺利的挺过了荒年。
谁知到了第二年,上天似乎有意要印证百里奚当初“天灾流行、饥岁互有”的预言,秦国竟然也遭遇了大旱,粮食颗粒无收,而晋国在这一年倒是迎来了一个丰收之年。
由于秦国在上一年将大量的粮食给了晋国,导致本国的存粮在灾荒面前有些吃紧,但秦穆公对此却并不担心,反而信心满腹的对百里奚说:“大夫果然有先见之明,去年若不是你力荐我将粮食卖给晋国,寡人如今也不好向晋侯开口要粮。”
丕豹听了这话却不以为意,他提醒秦穆公说:“明公还是不要过于乐观,晋君是个贪而无信之人,自己遇到困难可以厚颜无耻的要粮,可对于别人的灾难他却未必肯出手帮忙。”
秦穆公虽然也很清楚晋惠公的人品,但总想着他不至于如此过分,于是仍然派泠至带着聘礼往晋国去借粮。
晋惠公听了泠至的汇报后,也和秦穆公一样先将他打发到了馆驿,然后与郤芮、庆郑等人商议对策。
郤芮由于怨恨秦穆公和泠至当初试图暗杀自己,因此首先说道:“主公若要把粮食卖给秦国,就等于承认秦国对您有恩,这样说来,秦国助您即位的恩情更大,如果他以此为借口,再向您索取河西之地,主公将如何应对。”
庆郑听了马上反对说:“臣去年往秦国求粮,秦伯毫不犹豫就答应,将粮食源源不断的送往晋国,连庶民百姓都深受感动,主公如果再次背弃秦国,只会让两国关系更加恶劣。”
这时另一人开口说道:“关系恶劣岂不更好。”众人看去,说话的人名叫虢射,是晋惠公的舅父。
在众人的注视之下,虢射继续说:“去年上天把晋国赐给了秦国,谁知秦伯逆天而行,将粮食卖给晋国,他也因此得罪上天,这才导致秦国饥荒,眼下上天又把秦国赐给晋国,主公岂是秦伯那样的愚钝之人,您应该抓住机会,趁机一举吞并秦国才是上策。”
晋惠公原本就是贪得无厌之人,再加上郤芮和虢射的挑唆,终于使他下定决心,第二天他便传来了泠至对他说:“贵国遭遇天灾,寡人理应出手相助,然而本国今年虽然丰收,但连年的灾荒使我们也仅仅是勉强糊口而已,再无余粮送与贵国,还望大夫能够体谅。”
泠至听了晋惠公的话,顿时心里凉了一截,但仍尝试着做最后的努力:“寡君去年在贵国遭遇饥荒之后,念在两国姻亲和百姓疾苦的份上,力排众议将粮食送往贵国,甚至都没有提河西之地的事情,明公岂可再负于我家主公。”
不等晋惠公开口,郤芮就抢先说道:“你当初和丕郑合谋加害于我,我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,且饶你性命,你还敢在此饶舌,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,想要买粮,除非派兵来取。”
泠至看郤芮等人如此蛮不讲理,知道再说什么都没什么用,只好愤愤的离开了晋国。
回到秦国之后,泠至将晋国不肯借粮,而且出言不逊的情况告诉给了秦穆公,秦穆公当即拍案大怒说:“我早知夷吾乃贪而无信之人,却也没想到他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,我将秦国的存粮卖给晋国,如今却导致我秦国百姓挨饿,若不好好教训夷吾一番,寡人如何向百姓交代。”
于是秦穆公下令,留蹇叔和世子守国,自己率领中军,白乙丙和西乞术担任左右副将,公子絷率领左军,公孙枝率领右军,百里奚为参军,发兵四百乘,浩浩荡荡杀奔晋国。
晋惠公收到边境的战报后,也亲启大军前去应敌,两国的大战一触即发。
然而晋惠公和秦穆公此时都不会想到,在这场战争中,他们各自的战马都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。
那么他二人的马有什么特点,战争开始后又发生了哪些故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