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毁家纾难”的典故出自《左传》,它的故事是发生在楚国前期一位著名的宰相身上。
上回说到,子元以胜利者的姿态返回郢都之后,又一次打起了息夫人的主意,而这次他仗着自己有功,也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。
公元前664年,子元为了能够进一步接近息夫人,索性连自己新建的馆舍也不住了,而是打着保护楚成王和息夫人的幌子,直接搬进了息夫人的宫中。
由于子元在楚国位高权重,很多大臣都对他所有忌惮,因此尽管有不少人看不惯他的行为,但基本都选择了沉默,可偏偏有一人却敢于站出来正面反对子元。
这个人就是当初协助屈瑕在郧国之战中取得胜利的斗廉,斗廉不仅作战勇猛,而且性格刚毅,敢作敢当,当他得知了子元强住后宫的事情后,不顾旁人阻拦,直接冲入子元的房中当面指责说:“你身为令尹,理应以身作则,教化子民,可你现在却不顾君臣之礼,公然亵渎后宫,此事一旦传扬出去,楚国国体和威严何在。”
子元如今早已骄横成性,根本不把区区一个斗廉放在眼里,于是对着斗廉大声吼道:“我与夫人乃叔嫂姐弟,我住不住后宫是我的家事,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多嘴。”
斗廉反驳说:“你虽为先王之弟,但同样是楚国的臣子,如今你以下欺上,难道不明白其中的危害吗?”
子元见斗廉不依不饶,顿时火冒三丈,指着斗廉的鼻子骂道:“楚国之事全由本相一人做主,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,既然你提到以下犯上,那我就先定你个以下犯上之罪。”说完子元便招呼手下将斗廉捆起来,强行关进宫里的暗室之中。
息夫人从婢女处得知了斗廉被抓之后,担心如果继续纵容子元,将会酿成祸患,于是立刻派人将此事告知给了楚成王。
楚成王得到消息,也认为子元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,经过一番思考,他想到了一个足以对付子元的人,这个人就是前任令尹斗伯比的儿子,名叫斗谷于菟。
斗谷于菟字子文,他是楚国出了名的博学多才,大公无私之人,并且在他身上还有一段传奇的经历。
斗谷于菟的先祖是楚国的国君若敖熊仪,熊仪娶了郧国国君的女儿后生下了斗伯比。
斗伯比长大之后随同母亲回郧国省亲,在那里斗伯比见到了郧夫人的女儿,按理来说两人应该是姑表兄妹,但两个年轻人却情窦初开,一见到对方就心生爱慕,因此便瞒着家人做下了私通之事,而郧夫人和斗伯比的母亲都不曾察觉。
直到自己的女儿怀了孕,郧夫人这才得知真相,但却木已成舟,郧夫人也只有把女儿囚禁起来,禁止她和外人接触。
后来此女经过十月怀胎,生下了一名男婴,郧夫人为了遮羞,就瞒着郧主和国中大臣,派婢女将男婴丢弃在了郢都郊外的梦泽。
过了几天,郧主正好带着随从前往梦泽狩猎,突然看到远处有一只猛虎正坐卧在草丛之中,郧主立刻张弓搭箭准备将其射杀,然而一连数箭却都没有射中。
郧主觉得有些不对劲,于是就派人悄悄靠近猛虎打探情况,手下回来报告说:“猛虎怀中抱着一个婴儿,正在给他哺乳,看见有人到来,既不惊恐,也不抵抗。”
郧主大为惊讶,急忙转身对从人说:“这婴儿如此奇异,定是神仙下凡,你们快去将他抱过来,寡人要把他带回国中抚养。”于是众人按照郧主的指示悄悄埋伏在了老虎附近,等到老虎喂完奶并离开之后,众人立刻上前将婴儿抱了回来。
郧主回国之后,郧夫人见郧主怀抱一个婴儿,便好奇的问:“主公外出狩猎,没有带回猎物,却为何抱着一个婴儿?”
郧主便将梦泽的事情告诉给了郧夫人,郧夫人听后当场慌了神,赶忙将女儿和斗伯比私通,生下婴儿之并被自己抛弃在梦泽的事情告诉给了郧主。
郧主听完后也是啧啧称奇,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,然后对郧夫人说:“看来这个婴儿有神仙庇佑,将来必成大器,如果我们随意将他丢弃,只怕会遭来祸患,还是将他留在宫中悉心抚养吧。”
郧夫人此时也这个婴儿有了好感,就按照郧主的话,指派专人喂养男婴,到了第二年,郧主还将女儿送到了楚国,让她与斗伯比正式成亲。
而斗伯比从妻子那里听说了男婴的事情后,就请求郧主将婴儿也送了过来,由于楚国人将“乳”说成是“谷”,又把老虎叫做“於菟”,因此这个男婴后来便起名为斗谷于菟。
再说楚成王将处理子元的任务交给了子文之后,子文万分重视,当即写信给自己在申县担任长吏的儿子斗班,要他立刻带着人马赶回郢都。
斗班按照父亲的指示回来之后,父子俩经过一番商议,决定以斗班的手下为基础,再算上家丁,总共聚集起了甲士数百人,当夜便潜入到了宫闱附近。
由于当时已经是深夜,再加上子元平日里过于自负,因此宫外的守卫并不森严,子文父子领着甲士顺利闯入宫内,见人便砍,而宫里的士兵措手不及,不少人都被杀死,斗班则带人一路冲进了子元的卧室。
子元当时已经睡熟,突然听到外面杀声一片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立即出门查看,结果脚刚踏出门槛,正遇上了斗班,子元见状厉声质问道:“尔等难道想作乱不成?”
斗班底气十足的答道:“我是来诛杀作乱之人。”说完不等子元分辨,一刀砍向了子元的脖颈,子元躲闪不及,当场丧命。
杀了子元及其全部随从之后,子文和斗班一同来到正宫,站在门帘外向息夫人谢罪问安,连磕三头,又叫人放出了被囚禁的斗廉,这才带着人马退出了宫殿。
第二天楚成王得知了子元被杀的消息后,大为欣喜,于是在朝堂上对众人说:“子文诛杀逆党,功不可没,其能力不在斗伯比之下,如果委以重任,必能重振我楚国之威,寡人决定,就由子文来继任令尹之职,助寡人成就大业。”
众人听后当场对楚成王的提议表示赞同,子文便接替了子元,成为楚国的又一任令尹。
由于楚国自文王以来,先是经历了熊坚长达三年的怠政,紧接着又发生了子元之乱,因此子文上任之时,楚国正处在内忧外患、困难重重的境地,国家面临严重的危机。
子文为了缓解百姓的痛苦,改善当前的恶劣形式,就将家中超过半数的财产全部上交国家,用以充实府库,同时又对政令进行了多方面的更改,从百姓利益出发,废除苛捐杂税,提高国民生计,训练武备,用贤任能,终于在子文的努力之下,楚国的局势得到了有效稳定,国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。
这就是令尹子文“毁家纾难”的典故,子文也因此成为楚国在春秋时期最有成就的宰相之一。
再说楚成王重用子文使得楚国大治的情况传到齐国后,齐桓公对此颇为重视,于是询问管仲:“如今楚国以子文为相,实力倍增,恐怕将会给齐国称霸带来威胁,寡人认为应该尽快出兵楚国,打击他的势头,爱卿以为如何?”
管仲回答说:“主公征服四方,凭借的不是刀枪之利、兵马之强,而是以惩强扶弱、散播威德让天下臣服,因此主公只要能坚持这一点,任他楚国如何强大,也难以撼动主公的霸主之位。”
齐桓公很是赞成,于是说到:“爱卿果然高见,寡人远远不及。”就在二人商议之间,突然手下来报告说:“燕国遭遇大难,其主派人星夜送来告急文书,请求主公出兵支援。”
那么燕国遭遇了什么问题,齐桓公在相助过程中又遇到了哪些困难?